胡祗遹《阳春曲·春景》
几枝红雪墙头杏,数点青山屋上屏。一春能得几晴明?三月景,宜醉不宜醒。
残花酝酿蜂儿蜜,细雨调和燕子泥。绿窗春睡觉来迟。谁唤起?窗外晓莺啼。
一帘红雨桃花谢,十里清阴柳影斜。洛阳花酒一时别。春去也,闲煞旧蜂蝶。
桃花谢了,落红如雨,杏花还在热热闹闹地开着,宛如一树粉红的雪。
从窗口向外看去,远处的青山宛如一架画屏,遮住了繁丽喧嚣的春色。
阳春三月,有几个明媚晴朗的日子?只该日日微醺,否则便辜负了美景。
群花凋零,蜂儿却将它们酿成了蜜;小雨落下,燕子却借它调好了筑窝的泥。
十里长堤,绿柳成行,随风飘荡的柳枝,在阳光下洒落斑驳的影子,
绿荫窗下,浓睡如酒,一场酣畅的好梦,却被黄莺清脆的啼鸣惊醒。
这组曲子将春意写得十分浓丽,百花争艳,蝶飞蜂忙,读来有一种暖融融的微醺感。
贯云石《小梁州·春夏秋冬》之春
春风花草满园香,马系在垂杨。桃红柳绿映池塘,堪游赏,沙暖睡鸳鸯。
宜晴宜雨宜阴凉,比西施淡抹浓妆。玉女弹,佳人唱,湖山堂上,直吃醉何妨?
春天的西湖,是江南最温柔与浪漫的一隅。
和煦的春风里,将马儿系在垂杨树下,漫步西湖,眼前繁花尽放,香满园林。
艳丽的桃花热热闹闹地开着,翠绿的柳枝温柔地拂过初生的春水,
烟波画船,游人如织,惊不醒在湖边的沙地上酣睡的对对鸳鸯。
在贯云石和苏轼眼中,无论晴天雨天还是阴天,西湖总是美好的,“浓妆淡抹总相宜”。
春来时,步步皆是风景,处处皆是图画,而最快乐的便是湖山堂上醉一场。
白朴《庆东原·暖日宜乘轿》
暖日宜乘轿,春风堪信马。恰寒食有二百处秋千架。
对人娇杏花,扑人飞柳花,迎人笑桃花。来往画船边,招飐青旗挂。
春日晴暖,惠风和畅,乘轿出游正适宜,信马由缰也是怡然。
正值寒食,处处都是林立的秋千,少女们的裙裾在空中荡出轻巧的弧线。
杏花洁净飘逸,宛如佳人素雅的玉容,恬淡羞怯,露出婉转娇态;
柳花飘舞轻飏,仿佛佳人柔软的腰肢,款款摆动,扑向人的怀中;
桃花夭夭灼灼,好似佳人多情的粉面,嫣然一笑,耀花了行人眼。
水面之上,装饰华美的游船络绎往来;街道两旁,酒家的青旗迎风招展。
春日的郊野,处处充满勃勃生机,怎不令人陶醉在这美景之中?
白朴《黄钟·人月圆·春日湖上二首》其一
东风西子湖边路,白发强寻春。尽教年少,金鞭俊影,罗帕香尘。
蹇驴破帽,荒地废苑,流水闲云。恼余归思,花前燕子,墙里佳人。
春天不是少年少女和文人雅士的专属,即使是白发苍苍的的老翁,也可以尽情沉醉。
那些身影清俊的少年和青春正好的少女们,打马踏落花,罗帕惹香尘,快乐非凡。
而失意无聊的老人们,骑一头瘸驴,戴一顶破帽,走过荒芜的田野和废弃的宫苑,也能在潺潺流水和悠悠白云里,找到春天路过的痕迹。
繁花盛景,燕飞蝶舞,庭院中的佳人银铃般的笑声隔墙传来,扰乱了诗人的思绪。
郑光祖《正宫·塞鸿秋》
雨余梨雪开香玉,风和柳线摇新绿。
日融桃锦堆红树,烟迷苔色铺青褥。
王维旧画图,杜甫新诗句。怎相逢不饮空归去。
春雨过后,玉雪般的梨花开放了,清润的香气弥散在和煦的春风中,摇荡在新绿的柳枝中。
暖日融融,桃花开得烂漫,如同堆了一树的红绡,燃红了游人的双眸。
烟雾迷蒙,苔藓绿得鲜明,仿佛给大地铺上青毡,让人忍不住想去躺一躺。
这绮丽的春景,是王维的画意,是“桃红复含宿雨,柳绿更带朝烟”,
也是杜甫的诗情,是“迟日江山丽,春风花草香”,是“留连戏蝶时时舞,自在娇莺恰恰啼”。
在这珍贵的春日,难得与知己相逢,怎能不纵情游赏,痛饮而归?
薛昂夫《双调·楚天遥带过清江引》
有意送春归,无计留春住。明年又着来,何似休归去。桃花也解愁,点点飘红玉。目断楚天遥,不见春归路。
春若有情春更苦,暗里韶光度。夕阳山外山,春水渡旁渡,不知那答儿是春住处?
春去秋来,四季流转,如果春天也有归处,那该是哪里呢?
春天的美惊心动魄,却没有办法留住,既然年年春来,又何必归去呢?
暮春时分,到了必须告别的时候,诗人的愁思如春水般连绵不绝,不知该向谁倾诉。
那桃花似乎也懂得离人的哀愁,红玉般的花瓣点点飘零,如同落不尽的眼泪。
站在江边极目远眺,望不到遥远的楚地天空,也看不到春天回去时的道路。
夕阳西下,春水流淌过茫茫的渡口,仿佛春天一去不复返的脚步。
如果春天也有情,它也会为了离别而忧伤苦痛吗?还是只淡淡地看着韶华流逝呢?